第80章 心愿偿真经到手

其实姜映明和李如君自己,自然是知道她先前那些都是鬼话,字里行间连一个句读都不能相信,才是颠倒了是非黑白,只将强抢赤珠说成了拯救灵渊,却是思路清晰,道理明确,叫玉书听不出丝毫破绽,这会儿就只剩下着急。

灵渊是什么一个脾气,玉书最是了解;天人师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先前也有耳闻。都说灵渊机灵过人,心思又比同龄人稳重许多,可玉书却是晓得,这小子机灵归机灵,也敌不过一群老狐狸的算计;只瞧他与赤珠相遇的蹊跷,再看他被虚皇蛊惑之后的茫然,便知道他绝不是天人师的对手,若说被蛊惑倒也不足为奇。

李如君一番话颠倒了黑白,姜映明便也被她打开了思路,这会儿瞧着玉书又是着急,又是不敢出声的样子,便也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不曾与你说起,就是怕此事叫你分心。其实先前在镔铁之国,灵渊就已然是三元大会的座上贵宾。我瞧着萧太后疼他,真比你娘疼你更甚,便不知其有何图谋,到如今才知道了一个大概。这小子始终年纪还小,阅历有限,听得风就是雨,最受不得别人挑唆。只怕是萧太后与天人师做下了扣子,哄骗他生出了别样心思,才叫他倒戈向邪魔外道,便可惜你外公那一套剑法。”

玉书这会儿纠结得快要哭出声来,也晓得自家父亲所说的确也有些道理。他却是不知道,姜映明这些话直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说,更为今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好的铺垫,即便是灵渊找上门道明真相,他也能讲一切推脱为萧太后设计蛊惑灵渊,不单不会叫玉书心生疑惑,弄得好还能让他劝一劝灵渊,便是一举两得,两全齐美。

都不说灵渊是否被人蛊惑,至少这会儿,玉书是被他亲爹给骗了。

李如君只听姜映明这么说,就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当即大胆朝玉书走进,轻声道:“好兄弟,你别急。这人生在世,难免就有走错路子的时候。灵渊兄弟年轻不懂,你却是个饱读明理的,便是你俩兄弟一场,今后说不得还有劝诫的机会。师父为他思前想后考虑许多,连带着罗师兄都为他断了颈骨,便是一片真心,要劝他迷途知返,苦海回头。”

姜映明想着火候已经到了,再多说就怕言多有失,便轻咳了一声转向李如君,道:“我瞧着罗鞍那样子,原本已经被人家擒住;却是你们有天大的本事,还能救了他脱身,便是不易。”

李如君知道这是师父要论功行赏,当即便低眉垂首故作谦虚,道:“多得师父神机妙算,令我等一众人分攻外道庙宇,弟子仗着师娘传授的手段,先破了那不见道寺而赶来支援,恰好见罗师兄身陷险境,才先分散了天人师的注意力搏得一线生机,后得了诸位师兄弟搭弓引箭掩护,得赵师弟掘地之术,才救得罗师兄脱身。不过归根到底,也还是罗师兄神功盖世,卸力松骨的法门竟能练到脖子上,前脸看见后心也不曾扯断了血脉,才能保得性命。”

姜映明闻言满意点头,这就带着意思笑意说道:“罗鞍的硬功已近无敌,一身皮肉骨血只在心念转动,只要头颅还不曾离开身子,便纵有保命的手段,便是难得,也撑了我华存山庄的威风。你以一女子之身,能独对大敌而临危不乱,解救同门性命,便也令我欣慰,不枉你师娘苦心**于你。”

说着话,姜映明又是转向玉书,轻声道:“为父晓得你记挂着灵渊,却也要叫你晓得遇事不得急躁的道理。现如今你罗师兄重伤,也都是为了灵渊那小子,你便该去瞧瞧他,仔细谢了他才是。你且放心,我不因那小子糊涂就心生不满,反倒是非要救得他脱离苦海,才显教我正道之威。去罢,好生瞧瞧罗鞍去,顺便叫他安心静养,我随后自会论功行赏。”

玉书心乱如麻,听闻姜映明这么说便也下意识点了点头,只瞧着李如君含笑看向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就掀开帘子朝帐外走去,倒知道胡大夫所住之处,一时前往。

耳听着玉书走得远了,姜映明这才收了慈父神情,一时看向李如君就是不语,才见她含笑从偌大的胸怀里摸出来两本经书,道:“弟子不负师父重托,与诸位师兄弟一道击溃外道邪魔,夺得邪魔根基经卷两部,奉请师父慧眼观瞧。”

姜映明见状便是露出喜色,只一挥手就将那两卷经书摄入手中,才见其中一卷为《贤愚经》,一卷为《化胡经》,稍稍翻阅就发现这两卷经书,从名字到内容都与寻常佛道典籍相同,乃是广泛流传于民间信善之中的经卷,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如果一定要说特殊之处,那便是这两卷经书分属两家教门,却是由一人笔迹抄写,版面上似乎不是十分整齐,像是那抄经之人心绪不宁的样子。

见过祖传原本《黄庭大洞剑经》的姜映明,自然晓得这无上武功只靠着真意传承,武经的内容原本不太要紧,关键是这武经传递出的意境和思想。就是华存所传的《大洞剑经》,递给茅山老道去也能当正经的道家经书诵读,常人绝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来,才是前人传经于世,只有本门人才能解读的道理。

这两本经卷虽是平平无奇,丢在集市上卖顶多能卖几钱银子;可姜映明却是清楚地晓得,其中蕴含有深邃玄妙的武功道理,便只需细细解读,静心感悟,总能窥破其中奥妙,窥见不输给修罗神萧虚庭的武功。

眼见得姜映明眉眼间露出笑意,眼角都有几道细细的皱纹生成,李如君便也晓得这经书真实不虚,一时又是小心翼翼说道:“只可惜罗鞍失手,未能将有缘人赤珠带回。祈请师父赎罪,便是弟子为校验经书真假,曾斗胆翻阅过许些,初读时平平无奇,读几页就心烦欲呕,不敢再瞧,便知这经中有外道害人的邪术,寻常人揣摩不得。”

姜映明闻言点头,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才道:“无妨。你的《大洞剑经》已有些跟脚,本身的内功抵触这外道之说,便是此经能勾动真气运行,冲突《大洞剑经》时自叫你不能卒读。这也是我正道武功高明,自能慑服心念而斩却外邪;若是叫邪魔外道之人读了,十个有九个都不能明白各种奥妙,等他们读完经卷,惊觉真气逆行之时,便是为时太晚,性命已然不归自己掌握。这经书虽在外道手中,却也着实诛杀了不少外道邪魔,倒也有功,才见得厉害。”

姜映明说得有些隐晦,李如君却是已经明白了其中道理,才吓得后背都是汗湿,直庆幸自己没有鬼迷心窍去窥视经书的奥妙,机缘巧合下保住了一条小命,便真是谨慎的好处。

其实这道理她也能够理解,便是俗世里有不少风月诲**的抄本,落在不同人的手里,也能起不同的作用,或是堕落人神志,或是消磨人精血,或是叫好人学坏,或是叫浪子醒悟回头,都瞧机缘,各人不同。这外道经书,便也是一般道理,不同的人瞧了,或是送命,或是疯癫,或是无事,或是领悟,各有不同,全瞧心智和缘分。像是自己这等智慧,自然不能对抗经书中的心魔,强行瞧有害无益,便只有真正的高人才能窥探奥妙。

姜映明瞧李如君脸色煞白,倒也不以为意,只道:“经书便如刀兵一般,在将士手里能保家卫国,在贼人手中只戕害百姓。武功原本也没有正邪,就只瞧将其用在了何处。现如今天下乱局将其,道消魔长,全因这几本外道经书作祟。为师自当身先士卒,百死不悔,将其化邪为正,匡扶华存正统;到时候尔等都是有功之人,个个都能成就为师这般境界!”

他这话一来是说给众弟子听,叫他们不得胡思乱想,只坚信自己的正义;二来也是说给自己听听,才是他心里也有些发虚,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妥当,却又抵挡不住无上武功的**,才不得不这般。

武道心魔,大抵如此;即使是龙虎真人那样,为桃源乡之事痛苦愧疚了一辈子的人,当日见优婆离踏足中原,也忍不住要将其擒下而逼问天人师的武功。大家都是练武,都是正道高人,谁又不想力压群雄,学当年的薛岳修那般稳坐天下第一?便是姜映明得了这外道经书的奥秘,直如得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失去了灵渊和桃源乡的武功之后,就有这外道经书送来,才是“山穷水复已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天要助他,便无可推辞。

玉书这几日瞧姜映明操心疲惫,其实他大部分精神都放在了这些经书上,才是夙兴夜寐,寝食不安,自然显得操心疲惫,原不是为了眼目前的战局。

灯火摇曳中,两卷经书中的文字也闪烁扭曲,直如要从羊皮中一跃而起,择人而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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