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病

“妈妈,你看我。”高依依在草地上打滚,让高点思看。

“依依,你怎么像个皮球似的?滚来滚去,”高点思过去抓住她,“看看你身上,你的白裙子都变成绿色了。”

“嘻嘻……”高依依像个泥鳅似的从高点思手里滑出来,跑到李国豪身后,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嚷嚷道,“我要骑马……我要骑马。”

“依依,过来,今天怎么那么不听话?”高点思有些不耐烦,小家伙今天太缠着李国豪了,她怕她会越来越依赖他。

“我不,我就要骑马,”说着高依依就哭了,用手指着其他小朋友说,“你看他们就有马儿骑,我也要。”高依依不依,硬是趴在李国豪身上。

高点思把目光移向别的小朋友身上。他们有爸爸有妈妈,年轻的爸爸拖着他们在草地上爬来爬去,妈妈在一边笑着、保护着,即使累了,也是幸福的。她不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觉得很愧疚,孩子是无辜的。她伤感的把视线落回高依依身上,无力的说,“国豪叔叔累了,下次……”

“小高,”没有怎么说话的李国豪打住她,“依依想骑马就让她骑嘛,小孩子的要求又不高,”说着跪在地上,然后趴下去身子,对着抹眼泪的高依依说。

“依依,上来,国豪叔叔拖着你爬两圈。”

“耶…耶…”高依依拍着手,欢快的蹦着,“国豪叔叔真好!国豪叔叔真好!”

此情此景让高点思如何不伤心,她真该为女儿想想了,她是一个孩子,需要一个爸爸。

晚上回到家,高依依死活不放李国豪回去,“国豪叔叔在这里吃晚饭嘛,国豪叔叔在这里吃晚饭嘛。”她抓他抓的紧紧的。

李国豪寻求高点思的意见,高点思只好假装微笑着,说,“是啊,都累了一天了,吃过饭再走吧!”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尽管很违心。就她而言,女儿的快乐比她愿不愿意更重要。

高点思换上拖鞋,洗洗手,钻进厨房,准备做饭,被李国豪拉了出来,“小高,你去歇息,我去做晚餐。”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这些应该我来做。”

“呵呵……什么客人不客人,都是常客了,没有关系的,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他当然要在她面前露两手。

一桌子的佳肴,李国豪与高依依吃的不亦乐乎,两人为彼此夹来夹去,犹如父女,但是无论饭菜多么可口,高点思却难以下咽,嗓子里仿佛有什么阻塞在那里,非常难受。

好不容易待高依依睡熟了,李国豪才从她房间里退出来。高点思坐在沙发上流眼泪,他在她身旁坐下,心疼的把她拥在怀里,轻轻说,“依依需要我,你也是!”

高点思脆弱的倒进他怀里,任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小高,”李国豪握紧她的手,声音从心底涌出,“嫁给我,我会是一个好男人,照顾你们一辈子!”

听了这话,高点思控制不住的晕了过去。

李国豪给高点思擦着汗,高点思迷迷糊糊的摇着头,她在做梦,梦见她与王树一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最后是分手,在过程中的分分合合、悲悲喜喜、烦恼与忧愁、幸福与甜蜜、痛苦与纠缠。美好的爱情让她憧憬向往,纠结的故事让她痛不欲生,梦中两人不断的争吵,让高点思冒出的汗越来越多。最后一个画面,是王树一因为伤心而绝望的离开,他的眼神让她心疼,直到王树一消失了,她蹲在地上大哭出声。

“小高……小高……”高点思突然的哭泣让李国豪极度不安,于是想要喊醒她。

“妈妈……妈妈……”高依依也吓的不轻,她从没有见她妈妈这样,“国豪叔叔,我妈妈这是怎么了?”她也跟着放声痛哭。

高点思被高依依的哭声惊醒,她识别出了女儿的声音,于是急于寻找,就醒了。“依依,”她坐起来,就把高依依紧紧的抱在怀里,“我的宝贝,你怎么哭了?”她爱抚她的头。

“是你把她吓哭的。”李国豪从她背后发出声音。

高点思闻声,回头,这才发现了李国豪的存在,“李总,你怎么……”她不知道他是走了又来了,还是一直就没有走。

看出她的心思,他微笑着解释,“我一直没有走。”

“哦。”她还是不明白。

李国豪上前握住她的肩,“昨晚你晕倒了,我不放心,所以就没有走。”

“哦。”她终于知道了原因。

“小高。”

“嗯。”

“还记得你晕倒之前我说过什么吗?”

她低头不语,她当然记得他说过什么,就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她才晕倒的,可以说她是被他吓晕的。

“说那些话时,我是认真的,请你务必考虑考虑。”李国豪不死心。

高点思又开始慌张起来,幸好高依依及时开口,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算是帮她解了围,“妈妈,刚才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她忘记了梦里她做些什么。

“哦,肯定是做噩梦了。”

“也许吧。”高点思晃了晃有些晕晕的头,很重。

“妈妈,国豪叔叔给你炖了鸡汤。”高依依在她怀里钻着。

“鸡汤?”高点思看向李国豪,心里又打翻了五味瓶,鸡汤是她与王树一爱情的补品,一旦她受惊了,王树一就会炖给她补身体,她忘不了他的浓情蜜意,又怎么会接受他人的心呢?不,她不要,鸡汤只能是王树一炖给她喝,其他人的,她不要也不允许。

李国豪微笑着,回答依依的话,“是啊,这会儿差不多炖好了呢。”

等高点思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国豪已经把热气腾腾又冒着香气的鸡汤给她端了出来,这种味道,她是如此熟悉,端碗的人仿佛就是王树一。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不要因为思念而犯错。她的眼睛迷离,看不清雾气腾腾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她使劲摇头,让自己清醒。

见她迷迷糊糊,李国豪心急如焚,一手端着鸡汤一手扶着她,轻晃,“小高,你是不是生病了?小高…说话!”

“妈妈……妈妈……”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有人喊她,对,小高,有人喊她小高,她是小高,不是宝贝……“啊!”清醒之后她大叫一声,把李国豪推开,“走开…拿走,不要让我看见它。”她缩倦着身子,指着他手里的鸡汤喊。

李国豪惊鄂的看着她,嘴巴张的老大。

“快拿走!”高点思像疯了似的,光着脚下床,夺过他手里的鸡汤,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把李国豪的苦心粉碎。

“妈妈……”高依依吓的不敢说话,她和李国豪大眼瞪小眼。

第二天进公司,高点思向李国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是她自工作以来,第一次请假且请了这么长时间。她现在只想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也不想不出门。

从公司里回来,她就把包往**一仍,躺上去,看着天花板出神。接下来几天一直是这个状态,有时一躺就是一天,至于高依依,还真亏有了李国豪,他知道她这几天没有精神,所以下了班,他就往这里赶,照顾高依依和她,包揽做饭和一切家务。李国豪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上次“鸡汤事件”,让他吸取了教训,只要是关于鸡的一切,他都杜绝在她家里出现,什么鸡头、鸡脖、鸡肝、鸡翅、鸡腿、鸡爪等之类甚至是鸡蛋,这些鸡的所有都统统被封杀掉。

每次做好饭,喊高点思的时候,她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吃的也很少,使得她原来就偏轻的身体显得更加清瘦,这让李国豪心疼不已,但是他能做的,只有做更好更有营养的补品与和口的饭菜端给她吃,只要她能吃大半,他就高兴和放心了。

晚上,高点思是绝不会从她房间里出来的,所以李国豪在把所有杂务做完之后,还要哄高依依睡觉,一天下来,他也是累的要命,回到自己家中,衣服也顾不得脱,就趴在**睡去。

长此以来,为了方便,李国豪自己配了把高点思家里的钥匙;再者见高点思还是很消沉,他干脆自作主张给她延长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她慢慢休养。

这天,李国豪忙完一切,正准备离去,高点思却开门出来喊住他。

李国豪有些激动的陪她坐回客厅,等她说话。

可是很久她都没有开口,这让他有些心急,“小高,你有话要说吗?”

她抬起头欲言又止,“我……”她是不知道怎么说。

“小高?”他离她近些,“想说什么就说,没有关系的。”

“李总,你真的很喜欢我吗?”这几天她一直想婚姻这个问题,其实想想简单,就是男人和女人,然后在一起,也没有必要喜欢和相爱,她似乎把爱情看淡了。

“小高,”李国豪大着胆子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我不仅仅是喜欢你,我是真的很爱你!”

“爱?”她泥喃,“什么是爱?”她被爱折磨的都麻木了,已经理不清这个字的概念。

“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从一件事情或者一个细节和动作中表现,需要被爱的那个人用心去体会,你懂吗?”他很温柔。

这些她怎么会不懂呢?只是爱离她好遥远,遥远的让她觉得陌生,“可是……”

“小高,”他打住她,“我知道你很爱依依的爸爸,你放不下他,是不是?”

“你看出来了吗?”

“从你现在的状态和你的表现中就能看出来,你上次晕倒也是最好的证明。”

“哦,”她低下头,掰着手,“你很细心!”

“唉!”他轻轻叹气,“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我们?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他老是怀疑和不相信我,我受不了他那样,就离开了。”高点思看着别处想敷衍过去。

“你说的很随便,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反正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她躲避他的问题,不想触碰还没有愈合的伤口。

“那么依依呢?你们当时都还是学生,怎么可以想着要孩子呢?”他永远忘不掉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看上去极年轻的她竟然挺着大肚子,满大街的找工作,他就是由于看不过去,才出手相助的。

“依依她是个意外,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怀上她,只有那么一次就怀上了。”高点思脸绯红,想起她与王树一的那一次,她就会心跳加速。

“你们只做过一次?”

“嗯。”高点思害羞。

“那么他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吗?”

高点思摇摇头,“他不知道,做那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哦,那真是苦了你了!”

“是!”她怀孕的那一段日子,简直不堪回首,妈妈和哥哥的逼迫,使得她背井离乡,孤身一人经历风风雨雨,还好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碰到了李国豪,也许这些就是上天注定,他有可能就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唉!”李国豪再次叹惜,为她。

“李总,我这样,你还能接受吗?”

他拥她入怀,“正因为你这样,受了那么多苦,所以更应该有人保护和疼惜。”

她闭上眼睛,抱紧他,“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我什么都答应。”

她在他怀里流下眼泪,“我们结婚后,依依仍然姓高,也不喊你爸爸,行吗?”

他思考片刻,声音有些沙哑的回答,“行!”声音很重,像承诺。

泪水湿了她的衣襟,在黑暗中她说,“那么,我们结婚吧!”

“好,我们结婚!”说出这话时,李国豪的眼睛也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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