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才闻娇娘不寻常

狠狠瞪一眼太元子,灵渊又是转向那已经被吓得周身酥软的僧人,道:“朝那个方向追的?”

那僧人缓缓抬起手来,只朝着西南方一指,手还没抬到位,整个人就彻底软倒,才叫灵渊叹了口气,好生将他放在地上,随即脚尖一点,就朝着僧人指点的方向追去,一路上翻墙越瓦,惊动了不少人侧目观瞧。

看一眼天人师,太元子也很是无奈,道:“大师真乃名师也,好小子都被你教混了!”话音未落,太元子也是朝着灵渊追去,留下天人师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知是事发突然还是被太元子呛得发愣,显露出上了年纪的老人那等疲态,一转瞬倒也回神,提起那几百斤肉,一并追了出去。

灵渊这会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疾奔中风打在脸上直如刀刮一般,神志倒是异乎寻常地清醒,不像是修罗真气暴行冲脑的状态,只一面担心着赤珠的安慰,一面思忖着事情的因果,回想起“有缘人”这一个称呼,就觉得赤珠只怕还不是自己晓得的那般简单,便不知那人掳走她究竟为了什么,会不会也叫她跟之前那些僧人一样,莫名失踪,不复出现。

念头涌动,灵渊心中却不纷扰,一道道思绪从脑海中闪过,并不曾搅乱了他的心神,反倒是叫他愈发专心;与此同时,他的目力似乎也在这会儿增长了不少,只在明行境诸多僧舍屋顶上跃动,隐约也能瞧见几道人影在远处闪动,便知道自己追对了方向,那人裹挟赤珠尚不曾跑远。

猛地,太元子的声音在灵渊耳边响起,道:“我说那老和尚教了你什么,竟是一个月帮你理通了阴阳维脉,还令你能够摄住修罗真气那一股意念,维持心境澄明,便是着实难得。”

看着太元子逐渐追上自己,灵渊这会儿并没有心思搭理他,只一味朝前飞奔,才听太元子又是开口,道:“你且莫急,此事尚有转机。明行境在老和尚镇守之下,那人还敢闯进来掳走赤珠,便是胆大心细,目标明确,应该是知道赤珠的身份,自不会伤了她的性命。”

听太元子这般说,灵渊也是忍不住回了一句,道:“赤珠有什么身份,值得别人这样算计她?难不成桃源乡出来的每一个人,都被你们盯着而不得安生么!”

他这话是以传音之术说出,太元子便也真佩服天人师的授徒功夫,暗道这一个“师”字不假,才一时思忖着回答,道:“若这人就是来偷经书那位,倒是与赤珠的桃源乡血脉无关。倒是你还不知道这事儿,才是老和尚防备着你,我便说与你晓得。当年无极无生老母,自桃源乡取得无上武功,写就真经二十四卷,传承大道而蕴藏武功。这些经卷常人不能观摩,久读无益返回挫伤自身,便只有天赋异鼎之辈,与老母有缘之人,才能从其中领悟出无上武功,至高道理。赤珠便是其中一个有缘人。”

灵渊闻言也是一愣,随即便是呵呵冷笑起来,也不顾之前与太元子的交情,直接反口就是驳他,道:“我虽是意属赤珠,也不会被你这话蒙骗;她武道根骨浅薄,就连寻常武者也不如,要说她有什么缘分,便是纯粹无稽之谈,只怕也是歪理邪说,原是你们一个个都发了疯病!”

太元子先前也不知道这事儿,一切便都是虚皇遣他来时才与他说明,这会儿见灵渊不信,他倒是也能理解,便道:“老母这些经文,不看武道根骨,而是瞧因果缘分。有缘人手无缚鸡之力,得真经也能一飞冲天;无缘人练到我这等境界,瞧了经也要神志受损。赤珠原是在年幼之时,偶然瞧见了天人师秘藏的经书,竟不曾因此折损,反倒是领悟了许多,才说是有缘人,便令老母着实光照于她。”

灵渊还是不信,眼瞧着前面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便是一阵心烦,才道:“她若有这等缘分,怎的现如今不曾练成神功在身?无生老母若有心关照,便是天聋地哑的混沌之人也能**成高手,哪能叫她遭逢如今险境,被人生生掳走?”

叹口气,太元子也很有些惋惜,道:“你能说出她是桃源乡之人,自然已经听闻这姑娘身世。天人师随时假仁假义,倒也着实信守陈诺而遵从她母亲的嘱托,便一应与老母禀明,叫老母也心生怜悯,叹‘人世间父母总为儿女’,便没有强收赤珠留在身边,也不曾传授她高深武功,只给了她那飞天舞做谋生手段,便是老母慈悲,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缘故。”

灵渊并不能理解无生老母的想法,但回忆起萧太后对自己的慈爱也就无言,暗道若是自己不愿意练武,只怕萧太后也会费尽一切心思,叫自己做个普通人才是,自不会逼迫。无生老母就是萧太后,她这般对赤珠似乎也能够理解,只是现如今赤珠身陷险境,没有高深武功在身就是吃亏。

太元子这会儿见灵渊神色稍霁,便也将心中的疑惑托出,一时道:“只是有关赤珠一事,原没有多少人知晓;即便我在师尊座下多年,也是前几日才听闻师尊说起。就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才叫得赤珠被别人盯上。想来那些人盗取经书,就是为着窥觊经中无上武道;而老母的缘分难得,他们又要靠赤珠来解读经中奥妙。”

灵渊微微点头,忽地一怔,只转头瞥了太元子一眼,低沉道:“你说‘他们’?你怎么知道不是一人所为?难不成你与这些凶徒相识,或者虚皇师尊,就是幕后黑手?”

只在一瞬间,太元子似乎从灵渊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杀意,忍不住心底一震便是连忙开口,道:“师尊与此事断无干系,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能在明行山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叫老和尚没有丝毫办法,便不是孤身一人所能实现,即便师尊也觉得为难,自然晓得是一伙凶徒联手,才遣我来与提醒天人师小心。”

“如此,到时候要感谢虚皇;只是老衲虽伤了年纪,脑子倒也还清醒,既不是‘毫无办法’,也不是‘当局者迷’。”天人师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才见他几百斤肉宛若无物般轻盈灵活,疾奔飞腾间比灵渊还要轻松,看上去竟像是他柔若无骨,灵渊有几百斤重一般,对比十分明显,便是他武道高深。

太元子见天人师赶来,倒也没有什么表示,似乎先前满嘴“老和尚”那人不是他一般,只轻笑道:“我这人最怕麻烦,又是上了年纪身子大不如前。此番师尊遣我前来,并不曾说会有这等累人之处,才是大师沾了我的便宜,叫我不得不出手相助。”

说话间,就见天人师不理太元子抱怨,只脚尖一点就跳起来丈许高,一时飞跃到灵渊面前两丈,给他的震撼不必那一日轩辕宗的轿子从头顶飞过小,只吓得他双腿一软,暗怕天人师估计有误,从天而降将自己砸成肉饼,就太过憋屈可笑。

不过天人师这一朝前,灵渊和太元子便顿时感觉到轻松,才是扑面而来的寒风被他几百斤肉挡住,不单不在阻碍两人的脚步,叫他们不必顶风前行,更是在天人师莫名其妙的手段之下,隐隐变成了一股推力,只叫他两人着实脚步轻盈,几乎要有乘风而起之感。

他三人都有着移形灭影的轻功,疾奔来比骏马都要快上不少;可快里还有更快,这会儿天人师一路领跑,三人的速度立马增加了两三成,才眼看着前面的人影逐渐靠近。灵渊心中也感慨非常,暗想古之人诚不我欺,“背靠大树好乘凉”本不是空话,有这样一尊满身肥肉的大佛在前面挡风,便也真叫自己轻松了不少。

其实这会儿,灵渊的心情已经十分放松,才是太元子和天人师都远比他高明,这两位出手几乎能碾压一切,便是赤珠的性命已经有了保障,拿住赤珠那人必定下场凄凉。相比之下,他不过是陪着这两位跑一遭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然而他不晓得,赤珠虽然重要,却远远比不上他;要不是他先前一步抢出,太元子和天人师就不一定会狂追上来;两人原不是单纯为救下赤珠,更多地还是为保证他的安全。毕竟,失了一个赤珠,只要守住经书,对方便一无所获,顶多学会跳舞,多一门吃饭的手艺;可要是失了灵渊,无生老母怒火降下,明行山一脉难逃不说,虚皇在东海都要受到牵连,甚至整个西域和东海,都要面临莫大的浩劫。

顷刻间,就见天人师低喧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随即手腕一转,猛地将左手下沉,掌心向上,右手则是朝前一推,使出那日在轿中与虚皇隔空较量的手段,掌力遥遥朝着几十丈外,扛着赤珠的那人后心击去。

“别伤了赤珠!”灵渊情急下喊出声来,就见得那人身子一震,朝前一倾,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好容易从狂奔中找到平衡,却也因迟滞片刻而被一群僧人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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