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遭痛殴娇娘照拂

等到傍晚赤珠得到消息,赶着来瞧灵渊的时候,灵渊已经得了明行山的医僧诊治,外敷内服了秘药,正躺在**休息。

急吼吼推门进来,赤珠一瞧见**的灵渊便是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穿透了整个明心禅院,也叫她笑得直不起腰来,直叫灵渊气得无法,要不是动弹不得,真想起身去堵住她的嘴才好。

这不是赤珠心肠狠毒,也不是她不心疼灵渊,实在是天人师下手的时候很有分寸,直接将灵渊打得浑身血瘀水肿而没有伤筋动骨,才是“打成猪头”这句话不是虚言,这会儿的灵渊比平常肿胀了一倍不止,看上去又是可怜,又是可笑。

明知道天人师武功卓绝,赤珠便也不担心他真伤到了灵渊,只是心疼灵渊受苦,才见得这般场景,一时笑得难以自持。以天人师的手段,一指头就能戳死灵渊;若是动起拳脚,就不存在收不住力道的情况,自然是每一拳,每一脚都恰到好处,碰到肉少处就轻些,碰到抗揍处就重些,造成的结果总是一般无二,使灵渊浑身上下的伤势均衡非常,着实叫他吃了莫大的苦头,又不曾给他落下一丝一毫的毛病。

也不知笑了多久,赤珠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捂着嘴走向皮相被毁的灵渊,便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直叫灵渊着实怒从心起,斥道:“你不说为我伤心流泪就罢了,还来这里嘲笑我这般样子!真不晓得是你心宽,还是心里根本没我!”

赤珠强忍着笑意,这就坐在灵渊的床边,一时道:“我哪会心里没你,便真是晓得老师的手段。真不曾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对你,才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苦处。不过老师虽下了重手,却也是处处留情,我瞧着你精神不差,就知道没有伤及筋骨内脏,实在是你这会儿模样好笑,若有面镜子你就能晓得,不能怪我!”

说着话,赤珠也是伸手拿过床头那一罐黑乎乎,粘搭搭的药膏,凑到鼻子间闻了闻,才道:“这药膏就是破血化瘀的,早年我练舞是曾经用过,神效非常,便知道你不过是皮肉受苦,内里无碍。老师出此奇招,的确出人意料,倒也在情理之中,便是真有法子克制那修罗真气。”

一面说着话,赤珠一面也是伸出两根手指挑了药膏,另一只手猛地掀开灵渊身上的薄被,只将那药膏朝他胸膛抹去,就见得灵渊原本就肿胀发红的脸上,这会儿又多了一丝红晕。见他害羞,赤珠也是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道:“该瞧的不该瞧的,先前我都瞧够瞧遍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就是你得了一身中原脾气,很放不开。当日你摔断全身筋骨,不也是我与太后两人朝夕照顾,为你擦身换药,哪里还有什么新鲜可瞧?”

这话就真叫灵渊羞红了脸,只闭紧了眼睛将头扭朝一遍,也知道赤珠所言真实不虚,只是不该说得这般直白。赤珠虽是看上去粗苯些,其实下手处很有分寸,舞者骨骼柔弱而肌肤嫩滑,若是寻常时候她这般轻抚灵渊,只怕还要叫他把持不住;却是现如今灵渊浑身直如火烧一般,每一寸皮肉下都有淤血挤压着肌肉,便真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好处,只觉得药膏冰凉而十分受用。

最初的羞涩逐渐退去,灵渊便也抓住了赤珠话语中的端倪,一时扭头睁眼,很有些难以置信,道:“当日深山之中,是太后与你一起照顾我?我怎的一点都想不起来?还以为只有你一个哩!”

他说的没有任何毛病,听在赤珠耳中却叫她脸红,只啐一口就骂道:“孤男寡女的,你想得倒美!若非是太后亲自照顾与你,虚皇天尊又何必大费周章找我前去?是了,你被虚皇天尊搅乱了脑子,不记得太后的事情,我也是回明行山之后,才得老师开解想起。你自己瞧瞧,这件小衣,还是太后费了半个月的功夫,挑灯为你缝的呢!只怕那皇帝耶律驯,都没有你这等福气!”

其实灵渊这会儿,也存有故意分散心念,忽略赤珠的手指正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想法,某些尴尬的情况发生。听赤珠说起山中小屋之事,他便也着实沉浸心神,努力回想当日之事,还真隐约想起了某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逐渐回忆起了萧太后身着布衣的模样,与那手艺粗糙却针脚细密的小衣两相应证,便也知道赤珠所说的的确是事实,知道老太后果然亲自照顾过自己。

虚皇始终也还是血肉之躯,便不能以神仙法术直接抹杀别人脑中的记忆,一切诡异神通,归根到底不过是对语言和奇门之术的运用,只是叫受术者不能回忆往昔,却不能将记忆真正从脑海中剔除。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忘记,这会儿在赤珠的提醒下,当日的点点滴滴也就逐渐在灵渊脑海中复苏,便是虚皇遮住那一段记忆的帷幕被揭开,叫灵渊逐渐看见了真实的记忆。

一旦有关萧太后的记忆重新浮现,许多事情便也有了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灵渊这会儿仔细梳理着当时的一切种种,逐渐将前后许多因果联系起来,便知道从自己进入桃源乡开始,只怕就已经在虚皇的算计之中,才有后来罗千子突然闯入桃源乡对自己动手,逼自己爬上山壁而失足坠落,摔伤了全身还能捡回性命,自然是萧太后在暗中出手相助,才将自己带回了她眼皮子低下,着实受她苦心照顾了两三个月光景。

刚想到这,灵渊便听得赤珠轻声道:“想什么呢?可不许胡思乱想,坏了太后定下的规矩!翻过身去,我替你上后背的药……”

暗笑明明是赤珠自己胡思乱想,灵渊便也着实对自己很是自信。他虽是真实不虚的赤纯童子,可该知道的早就在市井间知道,只不过是心念澄澈才没有衍生邪念,却也免不了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些信心。只是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模样,只瞧那瘀伤红肿的身子也没有丝毫美感,才叫赤珠真是心无杂念,好心为他上药而加着提点。

心想着,他便也在赤珠的帮助下艰难翻身,也多亏赤珠多少还会些功夫,身子骨比寻常女子壮硕,否则他这一身百多斤身躯,原不是那么容易搬弄的。心想着,灵渊便也感觉着后背冰凉,一时开口,道:“太后那般身份,那般地位,又是在镔铁之国和中原开战的要紧时候,怎会亲自来深山老林之中照拂我伤势,还接连几个月毫不间断?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子,哪能有这天大的福分?”

赤珠一面给灵渊上药,一面也是露出了难言的神情,思忖道:“你说这事儿,我还真不晓得。萧太后与桃源乡之间,自然有着实深厚的缘分;可以她老人家的身份,人世间什么缘分其实都不要紧。当时她照顾你的时候,显露出的慈爱没有半分虚假;随后在盛京重聚,也对你很是照顾而超出了寻常。要说只因着你桃源乡的血脉,原不致如此……”

灵渊也是这样想,便遗憾赤珠再不晓得更多的内情,只叹她也是被蒙在鼓里,不过是虚皇和天人师手中的棋子罢了。不过话说到这里,灵渊也就直面了一直以来的那个疑惑,不住想自己究竟有哪里特殊,才能得萧太后这般关照甚至是疼爱?要说桃源乡的缘分,赤珠也是桃源乡的血脉出身;要说自己皮相俊美,天底下好看的小伙子何止千万?便一定要有什么理由,才能解释萧太后对自己的特殊关照;而这个理由,很可能就与自己的身世有些关系。

一念至此,灵渊浑身一个哆嗦,才叫正给他上药的赤珠猛一缩手,以为自己用力太猛戳痛了他的伤势,便不住关切,才见得灵渊脸色苍白,呐呐道:“你说……萧虚庭会不会有血脉存世?”

此言一出,赤珠也是手上一抖,差点将药罐子打碎在灵渊身上,便也真被他这话吓得不轻。其实赤珠自己不傻,早就有了这方面的猜测,只是一来此事并无实证,说出来多少有些冒犯前辈高人;二来萧虚庭隐居桃源乡,原本就是受情伤而不能自拔,十几年里也不知道他是否解开心结,另得新欢,便真不是别人能说得清楚。

沉默在僧舍中蔓延开来,好半天才听赤珠用微不可及的声音道:“若你是萧虚庭,出了那事儿,还会再喜欢别人么?”

灵渊闻言本能地摇头,只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想我这一生,只会喜欢一人,再无其他,那人也不可替代……只不过……我并不曾痛失所爱,也不能揣摩别人的心思,这话说得就不太有道理,只怕也不太可信……”

赤珠却毫不在意他言语中的犹豫,只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信……”

说着话,便见赤珠一时心绪激**,手上失了准头,按在灵渊脊椎上的手指多用了力;才听得灵渊的惨叫一时涌起,直入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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