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边抽边治疗

这次去丙字署,赵牧一没有绕路。

“九爷。”

“今个儿看起来真精神呐,九爷。”

“九爷该到婚配的年纪了吧,我有一好友,女儿年方豆蔻,九爷有兴趣可以聊聊。”

“别信他,九爷,那就是他的女儿,一顿饭吃的量,顶我三天。”

“……”

或许是因为单独巡视,一路与他打趣闲聊的犯人不少。

他没回应。

只是点头笑笑。

气氛反倒是越发热闹了。

他很快便注意到,先前那位一直背对着牢房的老医者,转过了身,望向这边。

看到是他后。

本能的就想转回去。

然而。

他几步便到了老医者的牢房前,顿住了脚步。

二人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真是吵死了。”

最后,还是老医者嘟囔一声,身子一侧,就要躺倒在已经打湿了的干草上。

“他们在狱中无聊,没事就喜欢打趣。”

他自顾自的开口。

打开牢门。

走进了牢房之中。

将老医者从地上拉了起来,并告诫道。

“这样会生病。”

他用的是巧劲,不会伤到人,但被强拉的滋味注定好不到哪去。

“官爷找我何事?”

老医者睡又睡不得,躲又躲不得,只好阴阳怪气的回怼了一句。

他坦然坐在老者的对面,吐出二字。

“看病。”

肩膀上的伤势,太过特殊。

在外面的医馆看,也不是不行。

但如今秦王逐客令已下,狱外太过混乱,狱中有免费的医疗资源,不用白不用。

再说了。

一般的医者,可没有资格被关在丙字署。

“阁下半年来,可曾杀生?”

老医者见状躲不过,于是出声询问。

他心中稍惊。

莫不是老者能看出什么?

想了想。

却还是回了一字。

“有。”

老医者嘿嘿一笑。

“那巧了。”

“我不接待杀生的患者,官爷请回吧!”

话音刚落。

一旁的牢房,就有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九爷别听邓老在那瞎扯。”

“昨个儿他还给咱儿看过呢!”

他扭头望去,发现是一名叫牛二的老屠夫。

大秦禁止私自屠宰牲畜。

所以。

一些屠夫就顺理成章的有了编制。

地位还不低。

毕竟。

大量食肉的,永远都是权贵富商。

官家屠夫一刀剁得歪些,给采购的下人制造点私吞的机会,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也就有了说话的机会。

那些私下想买碎肉、角料的平民。

多多少少,也得巴结巴结这些官家屠夫。

牛二干了三十几年官家屠夫。

还教出不少弟子。

基本上。

全咸阳的刽子手,都得叫牛二一声师傅。

因此。

牛二跟包揽了咸阳全部死刑犯的咸阳狱众狱卒,关系还算不错。

小时候。

他没少见牛二上门找他父亲喝酒,打探狱中消息。

被他父亲臭骂后。

又苦着脸抱怨。

一群徒弟成日围着他哭穷,手中的刀多久没有见血,着实头疼。

“好你个牛二,以后休想让我给你看腰伤!”

姓邓的老医者见被拆穿,立马对着牛二吹胡子瞪眼。

牛二嘿嘿一笑。

又补充了句。

“小九爷,别看老邓头臭规矩多,实则心善的很。”

“先前他就说,小九爷你肩膀受了伤,应该多休息才是。”

“你先别急。”

“重新坐下来,让老邓头给你看看,保证好的快!”

他点点头,回以微笑。

“听牛伯的。”

牛二看似是在拆老邓头的台,实则句句又在维护老邓头。

让他好奇的是。

他穿的衣物不少,又基本没有干些力气活,将肩头的不适表现出来。

肩头有伤一事。

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无论是不是老邓头说的,还是牛二自己看出来的,证明里面都有学问在啊!

他隐隐有种感觉。

此行似乎是来对了。

老邓头不情不愿的重新在他面前坐定,但还是没有看病的想法,而是奇怪的问道。

“为什么这里的犯人,见到你,敢这么的……放肆?”

就这,还是老邓头斟酌后才开的口。

换做另外一名狱卒。

说不定就要当场暴怒了。

犯人放肆。

不就表明狱卒无能,没有威严!

“这样不挺好?”

“要是整日面对一群碎嘴的怨妇,那才是一件头疼的事吧。”

他很诧异的反问了句。

实际上。

也只有丙字署才会如此。

关押平民跟奴隶的戌字署,犯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只要进来了,就低着脑袋,狱卒说话声音大些都吓得直哆嗦。

关押小吏还有小卒子的丁字署。

跟狱卒级别差不多。

都说同行相轻。

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丁字署的犯人,也许会赔笑,会求饶,但更多的,绝对是想着出去后该如何报复回去。

这些人中。

还有一些吃过苦头,且对狱卒手段极为了解的存在。

是审讯时最不好对付的一种。

至于丙字署往上的乙字署跟甲字署,那都是狱卒们抽鞭子时,都要弯腰先鞠一躬的大人物。

这两署的犯人,平日也不会主动跟狱卒搭话。

有什么事。

基本都是跟李叔、张叔对话。

有些还需要狱掾亲自在旁边候着。

丙字署的犯人。

位置不高也不低。

能趾高气扬,也能向下包容。

也许是之前狂刀文三的惨叫声太过刺耳,又或者是他不怎么动怒。

渐渐地。

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相处模式。

他倒没觉得有何不妥。

反正。

他也不用跟着打钱了,无需时刻保持威严。

老邓头很是奇怪的盯着他看了几眼。

而后。

又沉默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一下不了得。

老邓头的脸色旋即大变,阴沉如墨。

“这是……”

他不由得不安起来。

下一息。

老邓头又拍着腿大笑出声。

“你身体没问题。”

“逗你玩呢!”

他:“??”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老邓头就是个老顽童!

他严重怀疑。

这家伙是不是在报黑七那几鞭子之仇。

“好了。”

“稍后我会开个方子给你,你去医馆抓来,熬成膏状后涂抹即可。”

“对治愈外伤,有奇效。”

老邓头此时把手抽回。

总算是有一点医者风范的叮嘱了几句。

他正准备认真记下。

又听得老邓头补充了一句。

“若是药膏有多,你也可以涂在鞭子上,这样犯人们好得快。”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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